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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年前,我与知青战友们上山下乡当知青的时候,县长、镇长率领县城成千上万的干部、居民夹道欢送,何等热闹!10年后我回到下乡出发的县城时,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,落差之大,不可同日而语。
在农村期间,按当时很热门的“表现”这个衡量标准来评价,我即便算不上表现最好的知青,也算得上表现还不错的知青吧?可表现再不错,凡招生招工的指标来了,生产队大队公社甚至区公所都推荐我了,我却走不了,原因只有一个:家庭出身不好!
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,我都因为当知青表现不错,成了县知青办公室的领导与干部们个个都认识熟悉的知青了。他们为扩大我的知名度创造条件,让我作为知青代表参加县里的大会,在大会上发言;让我去大寨大队参观学习,受这个大队最高领导人的亲切接见;等等,其良苦用心我心知肚明,都是希望我有回城的机会,被招生招工甚至招干,离开农村。因为许多比我下乡时间短,不比我表现得更好的知青都回城了,就我因为家庭原因回不了城,知青办公室的叔叔阿姨们,也觉得有所不公,有点同情我了吧?后来他们就对我说 ,你办病残吧,这可能是你现在唯一能回城的机会了。因为他们都知道,我双眼都是800度的高度近视,符合办病残回城的条件。
下乡的时候,户口迁移、粮油副食品等等各种关系都有人帮知青们去办,不用我操一点心。想办病残回城了,所有手续都得自己一个人去跑路:要登门去生产队长家里、大队主任家里、公社的办公室里、区公所的知青办公室里,一个个地请求签字盖私章、盖公章。有的去了 签字盖章的人不在,还得多跑一二次。来来回回独自在山路上跑了上百公里路,总算把申请体检的手续跑齐了。
令我永远难忘的是,在公社办公室秘书那里盖了公章后,走出办公室,在过道里站着一个叫冯胜铭的公社副书记,对我说:“你把申请书给我看看,避免有差错你去区公所盖公章时过不了关,你还得跑回来。”区公所离公社还有10多公里路,来回一趟就是30多公里,那时全凭两条腿步行的。
申请体检的手续办齐后,接着就是等通知体检,再等体检结果通知,等批准回城通知。回生产队把国家与集体给我的生产、生活用品搬出来登记造册 ,请生产队长、会计、保管接收签字后,再等待批准回城的通知。然后再自己一个人跑路走遍生产队、大队、公社、区公所知青办、区粮站,把户口、粮油迁移手续办下来。
记得我去榕山区粮站办粮油中转手续,那天下大雨,我想雨停了再去办,因为来回又要走30多公里路。可我妈妈担心当时的政策随时可能变,万一变了回不了城岂不前功尽弃了吗?我只得又一个人在雨中跑了30多公里路。就为了一个再回到城里去的户口粮油关系,有多少个知青,曾像我这样孤独的跑过路啊?
后来我想明白了:下乡的时候,是动员知青下乡的人们在求知青们下乡,所以对知青们那么热心。知青们回城的时候,是一个人在求所有要求的人了,你自己不跑路谁给你跑路呢?这就是被人所求与有求于人的不同结果吧?
(文章照片选自网上,作者:少年白赵世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