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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城知青路上的坎坷 发布日期:2024/1/7 来源:國際日報 打印

返城後團部宣傳隊裏的哈爾濱知青各奔東西,大多數都由自己的父親單位安排了工作,相繼組建了家庭。開始大家還相互聯繫,後來大多數人便斷了聯繫。

和我在一起的另一個小號手,與宣傳隊的一名女歌唱演員結了婚,這個女歌手是當地老職工的女兒,戶口自然是辦不進來。女歌手的父親是原北京清河農場的老幹部,組建兵團時曾任團部磚廠的廠長,後來退休了全家又回到北京清河居住。取消兵團建制後,五十六團又重新歸北京清河勞改農場管理,這裏的幹部又穿上了員警制服,各方面的待遇也非常好。小號手回城後被分配當車工,幹了一段時間便停薪留職,出來專門吹小號伴舞謀生。那個年月結婚時興請一撥銅管樂隊,這個活錢掙的很俏,我也常參加。

我剛參加婚禮樂隊時,每個樂手才分得20—30元,後來逐漸上漲到每次婚禮80元。恰逢這時我調到公園擔任領導,那時公園是娛樂窗口,越到休息日越要上班。我要求職工休息日不請假,自然我也不能休息日時出去吹號接新娘子了,少掙了不少銀子。那個小號手可一直沒閑著,休息日婚禮接新娘子掙一份,平時舞會再來二三場,小日子過得也非常悠閒。

小號手結婚後生了一個男孩,女歌手既沒有戶口,也沒有正式工作,只得去商場給人家打工賣貨看床子。這樣過了幾年,也不知怎地就離了婚,女歌手帶著孩子回了北京清河,後來聽說在北京市裏買了一處房子,孩子畢業後也在北京找到了工作。這些年來小號手總想重婚,可是對方始終不願意,就這樣幹耗著。後來孩子結婚回到哈爾濱大辦了一次,我也參加了,重新見到了小號手與那個女歌手。

到如今這個小號手也正式退了休,每月能拿到一份不太多的退休工資,婚禮樂隊的事早就沒了,每天只能去舞會吹小號掙一點錢,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,誰知今後的命運是如何安排啊。

宣傳隊一名舞蹈男演員與一名女獨唱演員都是哈爾濱知青,在宣傳隊時就戀愛了,返城後組建了家庭,男的在省直單位工作,女的在文化部門工作,男的那時還常去兒童公園看我,前幾年這個男演員患上癌症離開了這個世界,從此便不知道那個女獨唱演員的消息了。

宣傳隊裏還有一位哈市知青男演員,也是十八中的同學,他長相好,在樣板戲《沙家浜》中是扮演小角色的。他在大批病返之前就在兵團結了婚,愛人是宣傳隊的李鐵梅,齊齊哈爾的知青。因為扮演《紅燈記》裏李鐵梅有腔有調有模有樣,她的本名倒無人知道,都管她叫李鐵梅。返城後李鐵梅跟隨丈夫回到哈爾濱,幾經波折在哈市木材四營安排了工作,也不是什麼好工作,可能幹了幾年便不去了,從此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瞎混。生活急轉之下,再也找不到在兵團時夫妻二人雙雙把歌唱的感覺,那種被眾人尊重的優越感早已煙消雲散了。

一營還有一個哈爾濱的男知青,他與當地女職工好上了。這個女的長得很好看,個子也不矮。病返後回到哈爾濱,這個妹妹自然也跟著去了他家,可戶口是辦不過去的。那時沒有戶口,就是什麼都沒有,這是非常現實的。這個知青家裏條件不好,住房也小,他們倆人又一時沒有工作,住沒住的,吃沒吃的,那種處境真是不好過。後來憋的實在沒有辦法,一跺腳,竟把戶口又遷回了兵團農場,來了個一刀解千愁啊。

還有一位齊市男知青,曾在大田排擔任排長,與哈爾濱十八中的女知青結了婚。返城後這個排長隨女同學來到了哈爾濱,工作是無法安排了,就自己擺攤賣起了水果。一次我在馬路上看見這個排長自己拉著一車西瓜,滿身滿臉都是汗珠,我強忍著沒有和他打招呼,我怕傷了他的自尊心。想想當年他領著好幾十人戰鬥在北大荒一望無際的原野上,是那麼的英姿豪邁,而如今卻不得不做起了三瓜倆棗的小本生意,真是此一時,彼一時,英雄氣短,馬瘦毛長啊。

辦理病返時我早已調到宣傳隊工作,我的那兩個兄弟周家明與王立民仍在磚廠工作,他們兩人在兵團就結了婚,王立民找的是哈爾濱十八中學的知青,周家明找的是齊市黃安區的知青,當時他倆把家都安在團部附近。那時兵團特別關心知青的婚事,盡可能地幫助結婚知青的生活,連隊分給了他們的住房,都是特別好的磚房,每逢休息有空,我便去他們倆家看看。

病返開始了,這些結了婚的知青也紛紛回城,多好的房子也不要了。王立民是齊市知青,也跟隨他媳婦來到了哈爾濱,在平房區落了腳,找到了一份工作,到現在我們還經常聯繫。

辦病返時周家明正在山上伐木,一時回不來。當時辦病返的手續是先在連隊領取病返申請單,在團部醫院進行體檢,最後回到自己所在城市再進行復審檢查。我的手續辦完後又給周家明要了一份材料,回到哈爾濱去了他家,把病返情況告訴了他父母。可是我感覺到他的家人對這件事並不感興趣,似乎不太歡迎周家明倆口子返回城裏。我不管這些,拉著周家明的弟弟冒充他哥去了哈市指定的復審檢查的地方,給周家明順利地辦完了病返的手續。後來過了一段時間,周家明兩口子才回到了哈爾濱。

事後我才知道,家明的父母對他的返城不上心是有苦衷的。他們家就是車輛廠的一個極普通的工人家庭,住房很小,就那麼一間半房,家明還有二個弟弟,一個妹妹。再增加兩口人,確實不好安排。不管怎樣還是回來了,這麼多人擠在一個小天地裏生活可真不容易。過了沒幾天,家明就把自家院內的煤柈棚子收拾一下搬了進去。

隨著時間的流逝,生活也慢慢地好了起來。如今我們哥三個都有了自己的家庭,也都擁有了不錯的住房,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。真是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,風雨過後才是彩虹啊。

一營四連的一個女知青叫林麗,是我小學的同班同學,上了初中還在一個年級裏,下鄉後又在一個連隊。她的母親與我的母親同是一個學校的老師,所以關係比一般人密切。林麗這個女孩子是十分的天真單純,就是心眼太小,遇事總想不開。病返回城後,大家都是一樣的奔波,什麼事也不見得一帆風順。看到一時找不到工作,又沒有住房,連對象都無法去找,每天只能呆在家裏吃父母的,眼看都30歲了,何時是出頭之日呢?一時想不開,竟服安眠藥自殺了。家裏人發現後搶救也未搶救過來,就這樣一個很好的花朵凋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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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排左四為林麗,前排左二為我

林麗,你太傻了,其實你再咬牙堅持住,會有出頭之日的,我們當時不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嗎?她死了,她本人倒是解脫了,告別了憂鬱,告別了煩惱,告別了痛苦,可她卻把無盡的痛苦和悲傷留給了她的家人,特別是她的母親。那段時間這位老人似乎瘋瘋顛顛的,一下子蒼老了許多,幾乎天天都要去我家,她想她的女兒,她看到我仿佛就能看到她女兒似的。我十分理解這位母親的心情,除了好言勸慰,我還能為她做什麼呢?

如今我們都已經年過花甲,回想往事,歲月匆匆,鬥轉星移。那個年代在一起的戰友、同事朝夕相處,相互關心,相依相惜的感情已經沒有了,留下的只是那遙遠而模糊的思念和說不清楚的惆悵,讓人百般的回味,吞咽下無盡的淒苦。

 

【文章照片選自網上,作者:李晶(天山)寫於哈爾濱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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