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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小年杀猪 发布日期:2024/3/8 来源:國際日報 打印

临近腊月二十三,屯子中的人们开始忙乎过小年。杀猪、磨豆腐、拉粘面子、插豆馅、蒸粘豆包、烙粘火烧,打酒……家家显出一派过春节的气息。我们知青小组也要准备杀猪了,大家商定不请外人帮忙,自己动手杀猪,打上几斤酒,炒上几个菜,请生产队里的老贫农来做客,尝尝天津风味的炖肉和下酒菜。

那些年,上面号召知识青年不回城,“和贫下中农一起过革命化的春节”。我们知青组的宁培立、于凌、吴炳忠,张建青、杨自铭、赵淑玉、吕秋民、张兰青、李向红和我都留在生产队里。这几天,屯子里总有人家杀猪。男知青们不时被找去帮忙,也不时被请去吃血肠和酸菜白肉片。蒙族朋友请知青们到家吃传统的手把肉。大家坐在一起,一面唠扯,一面喝酒吃肉,亲亲热热地好像一家人。 

说起我们养的那头克朗猪,还有一段有趣的事。刚买时有一百四十多斤,男同学带着麻绳去捆它,按照猪的主人的指点,用猪蹄扣把它四马倒攒蹄捆好了,装在手推车上,一直拉到新猪圈中,刚解开了绳扣,猪一蹿就要冲出圈,楞让我们一顿棒子打了回去。然后它又拱又叫,拒绝进食。第二天天不亮,猪的前主人找上门来,憨厚地对知青们说:“青年呐,你们的猪夜里跑回去了,今天早上我给喂好了,哥儿几个一会儿把它再弄过来吧!”

“谢谢您了,大叔,我们立马就去,你老先坐下来喝口水。”

“不啦,我家里还有活,别忘了带着绳子……”

男生们先加固了猪圈又把猪“绑架”回来。这回采取了怀柔政策,它一回来就被喂了几个新贴的玉米面饼子,又在猪食槽子放不少苞米餷子。我们一边喂,一边拉长了声音喊着“喽喽喽喽喽”。猪好像有些奇怪了,怎么这麽多人喂它?于是不再乱叫乱拱,冲着大家噘嘴扬了几下头,低下头去大吃苞米餷子,大嚼玉米饼子。由于我们知青点剩饭多,食中有油水,没过几天,这头猪就归顺了。

当同学们提着猪食桶喊着“喽喽喽喽喽”时,它一边用嘴拱圈门,一边哼哼。有时把它从圈里放出来,它在院里跑两圈后直奔到屋门前,用嘴拱门要吃的。如果你用扫帚或树枝去划拉它,它先用两只小眼盯你一会儿,闭起嘴巴冲你扬几下头,四腿伸直趴下,任你挠它身子,挠完一面它还会翻过身子,让你挠另一面。一边挨挠一边哼哼。吃饱了,遛够了,挠够了痒痒,它会自己回到圈里,趴在猪炕的干草上呼呼大睡。经过五个月的喂养,这只克朗猪长到了二百多斤。

那天早晨不到六点钟,屋外的天还是黑黑的,几位比较勤快的同学就起来作准备工作。男同学劈好了拌子,准备好捆猪蹄的麻绳,磨快了围刀,找了两根结实的木杠子。女同学烧水做饭。时令正在数九寒天,拂晓,室外温度足有零下三十几度。屋外干活的人嘴里的哈气一会儿就在额前皮帽子的毛上结了冰渣,屋内烧水做饭的蒸汽成为一股白雾从门缝中冒出来,在门口处的苫房草上结了一根一根的冰溜子。

将近九点钟了,太阳懒洋洋地从南大山顶露出红脸。男同学拿着麻绳,准备动手。胆大的杨自铭往接血的盆里放上盐,站在院里看热闹,其他女生进屋烧水。我用一根树枝捅醒了仍在呼呼大睡的猪,打开了圈门。于凌拿着金黄色的玉米饼子冲它拉长声喊:“喽喽喽——歐。”尽管它睡意朦胧,仍被香喷喷的饼子诱惑,蹒跚地跨出了圈门。我凑上去用手挠了它的后腿两下,趁它像往常一样刚要伸腿趴下享受时,一把提起它的一条后腿,张建青抓住了另一条腿,一扭就把猪掀翻在地上。吴炳忠和宁培立用木杠子压住它的脖子,我用麻绳勒住它的嘴,防止被它咬伤。大家用前几天刚跟老乡学会的猪蹄扣把蹄子两两勒紧,抬到摆在院内的小炕桌上,四个人连压带摁。宁培立在大家的一再催促下,操起围刀对准了预定的地方一刀捅入,然后左右搅动两下,杨自铭递上了放好盐的盆,用木棍搅动流出的血。

奇怪的是别处杀猪,一刀下去一会儿就流一盆血,他一刀捅进去,好一会儿没接半盆血,我在捅刀处,按摩(挤压)了半天也无济于事。猪拼命地挣扎,被勒住的嘴发出哼哼的声音。

吴炳忠提醒说:“别是没捅对地方,怎麽不出血呢?”于凌振振有词地说:“刀是是沿哈拉巴两指的地方,斜着向上捅的,应捅着心脏。”在同学们一再强烈地要求下,宁培立换了两处补了刀,又流出了一些血,仍能感到猪在挣扎。等了一会儿,换人又捅了两刀,猪越挣扎越无力,终于不动了。下一个程序是刮毛。

汉族人是吹猪刮毛法,在蹄脚割一个口,用嘴吹气使猪鼓起来,用沸水浇上再刮毛。嘴吹时会吸入顶回来的恶臭,难以忍受。而蒙古族人用蔫褪毛的方法,用一块破麻袋片罩在猪身上,往麻袋片上浇滚开的水,闷一会儿再猛刮褪毛。我们也采用了蔫褪毛。

褪毛后割开肚皮,取出了大小肠、肚、心、肺、肝、脾、腰子、胰子。用水洗干净。卸下了猪头和四个蹄子,用绳子捆好挂在堂屋里。把猪卸开后才发现,捅进的几刀只有一刀捅中了心脏大动脉,该猪实属流血过多死亡。

于凌和我一起清洗猪肠子和肚子。他先把肠里面翻出来清理,用盐和明矾揉搓,同时我用水进行冲洗,去掉臭味。里面的污物不时溅到身上,好恶心!真不想吃猪肉了。

吴炳忠把板油卷了出来交给吕秋民。她切成小块,加盐炼油。白白的大油块在锅里滋滋作响,过一会儿油上浮起了一块块深黄色的油渣,捞出来稍微晾凉一尝,味道真香!随后几只手伸过来抓油渣,大油没炼完,油渣全进了几个人的肚子。

我们留下了半扇猪过年吃,用半扇猪连聚餐带请客。邀请了生产队中九位老大爷来吃饭。宁培立、吕秋民、于凌有模有样地煎炒烹炸,各显厨艺。他们用知青组里仅有的盐、大酱、花椒、糖、白酒做调料,做出了炒肥肠、熏猪肚、熘肝尖、炒腰花、炒糖色炖肉等天津风味的下酒菜。杨自铭跑来跑去给大家倒酒、添菜、盛饭,额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,脸上乐呵呵的。

大爷们高兴地品尝着天津特色的酒菜,喝着知青们敬的酒,不停地夸她们:“你们这几个小孩都挺懂事的,办事挺周到……”。我们们一边向大爷们敬酒,一边感谢插队半年来受到队里各方面的帮助和关心,一边感谢大爷们把知青当成自己的孩子。随后的几天中,知青们也分别被邀请到各自的朋友家中,吃当地的血肠和酸菜白肉片及手把肉。

屯子中各家各户在腊月二十三前后杀猪,互相请客,拉近了亲戚朋友之间的关系,增加了过年的热闹气氛。知青们在第一年过小年,通过杀猪请客,向当地贫下中农表示了谢意。通过和老人们的感情交流,拉近了和各家的感情,更加融洽了关系。

 

【作者简介】曾宪旿,天津知青,下乡在呼伦贝尔盟(现“兴安盟”)布特哈旗。

(文章照片选自网上,来源:用三只眼看世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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