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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故鄉是我一輩子的牽掛 发布日期:2025/6/3 来源:國際日報 打印

山西省定襄縣的張廣民是我的好兄弟,他雖然不是我的親兄弟,但勝過了親兄弟,比親兄弟還要親。離開山西幾十年了,至今我和廣民哥還保持著密切聯繫,前段時間我還收到了他從山西給我寄來的小米麵和山藥乾,還有一大包綠豆粉皮。

有關我和張廣民的兄弟情,還要從我到山西省忻州地區的定襄縣插隊落戶當知青說起。

我是196812月下旬乘坐火車離開北京的,在太原短暫停留後,第二天上午就來到了忻州地區的定襄縣,得到了當地鄉親們的夾道歡迎。

我們的運氣還不錯,幾名要好的同學都分在了一起,我們插隊落戶的地方離縣城也不遠,只有不到十五公里的路程,中間隔著滹沱河。分派到偏遠地區的同學們乘坐汽車繼續前行,前來迎接我們的卻是一輛輛毛驢車,有的大隊派來了馬車。我們的行李都被裝在毛驢車上,我們跟在拉行李的毛驢車後面,通過滹沱河大橋,來到了我們插隊落戶的目的地林木大隊。

林木大隊地處滹沱河北岸,那裡地勢平坦,土地肥沃,鄉親們的生活狀況處於中等偏上的水準。我們五名男生和五名女生被分派在第四生產小隊插隊落戶,因為當時正處在一年中最冷的時節,隊裡的房子沒拾掇出來,四隊的張隊長就安排我們臨時借住在老鄉家中,也和老鄉家一起吃飯。

我和好同學李傑借住在社員張方成大叔家,和他家大小子張廣民一起住在西廂房裡,我們三人睡一鋪土炕。張廣民還有一個妹妹,叫張春燕,比我小一歲,長得挺可愛,差一年小學沒畢業。

張廣民比我大一歲,小學文化,淳樸善良心眼好,他主動把炕頭讓給我倆,自己睡在炕稍上。廣民哥的父母都不到四十歲,特別熱情,對我和李傑比對他家娃娃還親。當時我和李傑不知該怎稱呼張廣民的父母,張廣民的父親就笑著對我倆說:你們習慣怎麼叫就怎麼叫,叫叔叔嬸嬸也行。

當天晚上,張嬸給我們擀了麵條,買來了豆腐,燉了白菜粉條,還端來半碗辣子醬和半碗老醋,讓我們拌麵條吃。張叔問我倆喝不喝酒,他說家裡有酒。房東一家的盛情我倆很感動,身在他鄉能得到這樣的關愛,我倆都倍感溫暖。

冬季是農村的農閒時節,當時地裡沒啥要緊的農活,張隊長有時帶領社員到牲口棚幫著起圈墊圈,有時也往麥田裡挑糞,覆蓋越冬的麥苗。我們知青也跟著學習幹農活,張隊長和社員們對我們知青都很關照,我們發自內心地感激鄉親們。

在張叔家借住,天天吃現成飯我和李傑都覺得不好意思,有時我倆也搶著去挑水,廣民哥卻天天都起早把水缸挑滿,水桶裡還要存上兩桶水。我們想去挑水,總是找不到機會。有時我倆想幫著張嬸燒火拉風箱,春燕妹妹就笑著說:哥,你倆燒火,那我幹啥呀?你倆不知道咱這有句諺語嘛?”“什麼諺語啊?我笑著反問。後生拉風箱,婆姨睡懶炕……”張春燕紅著臉說。就是因為這句諺語,我也不敢幫張嬸拉風箱燒火了,怕春燕取笑我。

家務活除了挑水燒火,也沒有我倆能幫上忙的,我看院子裡有一把掃帚,我和李傑有空就用掃帚掃院子,掃胡同,能幫著幹點活,我倆才覺得心裡踏實。後來看張嬸推磨,我可算是找到了幫張嬸的機會,二話不說,我就幫著張嬸推磨,讓她羅面。可推了沒幾圈,就感覺頭重腳輕還想嘔吐,我趕忙蹲下來,雙手按在了地上。

張嬸看我蹲在了地上,就問我咋回事,我不好意思地說:嬸子,這地咋老轉圈呢……”“你這娃娃,這是暈磨了。廣民和春燕也暈磨,咱家就我不暈磨。張嬸說完,就讓我進屋歇著。我說廣民哥和春燕妹妹咋不幫張嬸推磨呢?原來如此。幸虧李傑不暈磨,在張叔家借住期間,每次都是李傑幫張嬸推磨。直到現在,李傑還認為我暈磨是裝的,就是為了逃避推磨。 

第二年初秋,隊裡為我們知青蓋了四間新房子,成立了知青點,我們十名北京知青都搬到知青點居住了。知青點離張叔家也不遠,張嬸做了什麼好吃的,就讓廣民哥到知青點叫我倆回家吃飯,有時還讓春燕妹妹把好吃的給我倆送到知青點來。張叔和張嬸把我倆當成他家的娃疼愛,同學們都很羡慕我倆。

在生產勞動中,廣民哥特別關照我,割麥子時,他幫我接趟子,鋤地時他幫我鋤地,秋收時往場院挑高粱挑穀子,廣民哥都是一路小跑,回頭再來接應我。廣民哥把我當成了他的親弟弟,旁人跟我鬧著玩,他都護著我,生怕我吃虧。

1970年冬季,我們林木大隊得到了一個徵兵名額,為了安全起見,民兵連長安排五名身體好的男知青去公社衛生院參加體檢,結果在公社衛生院就有三人沒通過體檢,只有我和李傑到縣醫院參加了複檢,我因為太緊張血壓升高,李傑順利通過了體檢和政審,成了第一個離開定襄縣的北京知青。

李傑離開林木大隊時,張叔殺雞燉肉,還讓張嬸包了餃子為李傑餞行,張嬸怕我心裡難受,就寬慰我說:娃娃,你和李傑只能一個人去當兵,你要是去了,李傑就不能去,你們是兄弟,誰去都一樣,誰去嬸子都高興,李傑去當兵,咱都替他高興。李傑離開林木大隊後,廣民哥天天到知青點來叫我回家吃飯,嬸子天天給我做好吃的,她就是怕我心裡失落。

1973年秋後,廣民哥結婚娶了婆姨,當時我手裡也沒多少錢,就跑到公社供銷社給他買了一個搪瓷臉盆和一個暖水瓶,又隨了三塊錢的禮金。李傑寄來了一件軍裝上衣,廣民哥就是穿著那件軍裝當的新郎官。

第二年春天,我們知青點的一名女知青被招到忻州文工團當了演員,大家都替她高興。到了秋天,我們大隊又得到了兩個招工名額,一個是去縣絲染廠工作,一個名額是去縣商業系統的飯店工作。為了公平起見,張書記讓五個生產隊的知青採用抓鬮的方式分配這兩個招工名額,結果我抓到了縣絲染廠的招工名額。

我去縣裡工作時,正是秋收時節,隊裡的毛驢車要往場院拉莊稼,張叔就讓廣民哥幫我挑著行李,步行二十多里路,一直把我送到縣裡,等我都安頓好了,他才一個人摸黑回到了林木。

秋收結束後,張嬸給我蒸了小米麵發糕,給我煮了鹹雞蛋讓廣民哥步行二十多里路給我送到絲染廠,還囑咐我好好吃飯,照顧好自己。那天廣民哥在縣城住了一晚,我領他到浴池洗了澡,還在飯店吃了老醋豆芽肉絲麵。廣民哥說長到二十來歲,他是第一次進澡堂子,也是第一次下飯館。 

恢復高考後,我考上了北京化工學院。回北京讀書前,我回了一趟林木大隊,把用不著的生活用品送給廣民哥(當時廣民哥已分家單過)和張叔家,張嬸給我包了羊肉餃子,張叔跑到供銷社買來一瓶白酒為我餞行。還誇我有出息,說考上了大學,他們臉上也光彩。

我回北京時,廣民哥陪著我回到縣城,把我送到火車站,送上火車。從河邊站始發經由定襄開往太原的火車緩緩啟動,我的淚水就如斷了線的珠子,劈裡啪啦落了下來。在定襄縣生活了九年多,我那是第一次流淚。月臺上的廣民哥一直目送我乘坐的火車開走了,他才抹著眼淚回家去了。

大學畢業後,我分配到化工研究所,有了可心的工作,也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。我的愛人是我的大學同學,她也是恢復高考後從陝北考回的北京插隊知青。

後來經濟條件好了,逢年過節我都會給廣民哥寄一點錢或禮物,當然也有張叔和嬸子的份,有時也給春燕妹妹買一件衣服啥的。廣民哥也經常給我寄山西的特產,他知道我願吃小米麵發糕,他經常給我寄小米麵,給我寄綠豆粉皮。

2009年初冬,張叔去世了,我和李傑第一時間趕回定襄,跪在張叔靈前行了跪拜大禮,和廣民哥一起為張叔守靈。料理完張叔的後事,我倆在那陪了老嬸子一天,就匆匆趕回了北京。要不是因為忙工作,我倆一定會多陪老嬸子幾天。

退休後,我和我愛人回到定襄,想把老嬸子接到北京來玩幾天,老嬸子說她年齡大了,不能出遠門了,們我的孝心收下了。看老嬸子說啥也不來北京,我們就讓春燕妹妹照顧著老嬸子,硬是把廣民哥和嫂子接到了北京,帶他們看升國旗,帶他們遊頤和園,帶他們吃烤鴨和北京炸醬麵。廣民哥和嫂子那是第一次來北京,可惜老嬸子一次也沒來過北京。

目前,94歲的老嬸子還健在,生活也能自理,今年國慶日前我們去看望她,她還親手給我們包餃子。我們想給她點零花錢,她笑著說:你看咱林木,現今都富得流油了,就連你廣民哥這麼個慫貨,都開上轎車了。你春燕妹子家也有轎車,她給錢我也不要,我的錢都花不完哩。

現在的林木確實今非昔比了,前幾年村裡種山藥,鄉親們掙了不少錢,村幹部有能力,想著法子帶領鄉親們種山藥、建大棚種菜,生產致富,村裡人都過上了好日子。廣民哥家早就不種穀子了,每年秋收後,他都去挺遠的地方買穀子,碾米磨面給我郵到北京來。他說:“我也知道北京什麼都不缺,寄的是兄弟情,還有老母親和第二故鄉對北京知青的牽掛。

廣民哥的這句話讓感動,讓我淚奔,廣民哥,你永遠是我的親兄弟,我願意和你一起孝敬老娘到百年。

 

(文章照片選自網上。作者:草根作家。講述人:陳恩平老師)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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